【書籍賞析-繪本分享】 《生氣的男人》 家庭暴力的隱忍 施暴者的治療與改變

「在家從父、出嫁從夫,夫死從子。」這就是傳統女性的寫照。

以前,曾經看過一篇文章是這樣的,從小在餐桌上,爸爸和他吃的是魚肉,而媽媽吃的則是魚頭。這讓他一直以為媽媽喜歡吃的是魚頭,因此在他長大後,刻意買了魚頭給媽媽,但媽媽卻不喜歡吃了。他詢問了媽媽後才知道,原來媽媽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給他和爸爸。
這篇故事在網路上流傳很久,是真是假我們先不必去探討,但是魚頭的故事對我來說只有一個「Why?」、「憑什麼?」,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做出如此犧牲?
也許我愛你,但你不愛我嗎?為什麼我必須卑微的討好你呢?

但這在過去卻是習以為常,甚至是把女性的地位定義在”依賴者”。依賴著丈夫賺錢養家,是相當卑微的存在,因此無論丈夫做了什麼事情,她都應該逆來順受。無論外遇、家暴。
身為女性,妳自然應該為了丈夫、孩子、這個家默默隱忍,等到丈夫改變。

正如本書所要描述的主題-家暴。



《生氣的男人》

文:格羅.達樂、圖:思衛恩.尼乎思、譯:劉清彥。

封面描繪著一個男孩,男孩的眼神看起來相當無神,而男孩背後的背景,看起來像是一座高聳積雪的險峻大山。
正如男孩的心境一般。他害怕、擔心、封閉自己,就像是那座大山一樣,難以接近。
本書一開始,就用了溫和的色彩描繪了男孩的家庭。





(以下有涉及許多內容介紹,請斟酌觀賞)






圖畫中,爸爸剛回到家,滿臉笑容。就像大山一樣壯碩。
「阿男仔細聽,客廳裡有動靜。是爸爸。」
「爸爸安靜嗎?爸爸高興嗎?爸爸平靜嗎?沒錯,爸爸現在很平靜,他很高興。」
「看,爸爸好高興啊!就像桌上的蘋果和黃色大碗裡的葡萄乾一樣高興。」
小男孩用著他童稚的語言描述著爸爸,滿臉笑容、平靜、高興的爸爸,對他來說這樣的爸爸就像他幼小心靈裡最美好的東西,像是蘋果、葡萄乾、灑滿糖霜的生日蛋糕。

「媽媽穿著最漂亮的衣服,笑的好開心。」媽媽輕盈的身軀就像在飛一樣,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幅畫面。
但是從背景的火焰可與男孩站在角落的細節處,卻隱隱感覺不對勁。
男孩想:「那是我爸爸,我有一天也要和他一樣。」
就像每個家庭的男孩子都夢想像自己的父親一樣。

接下來,畫的顏色突然變了。變的深沉了,爸爸的身軀變得更加巨大-就像綠巨人變身一樣,對比著媽媽和男孩的弱小。
最後,爸爸就像變身衣樣,完全變成了一個大巨人,媽媽擋在他面前不讓這個巨人傷害他。


作者用了孩子的語言描述了爸爸的變化,對孩子來說,爸爸就像是變了一個人。爸爸的身體被一個生氣的男人占據了。
爸爸已經不是爸爸了。在這一幕中,作者用了如火焰般的顏色來畫出生氣的男人,在這樣的火焰焚燒之下,媽媽被抓住了,媽媽在哭泣。而男孩只能躲著,不讓生氣的男人抓住他。

生氣的男人是沒有人能擋得住的!
就像怪物一樣!


等到火焰燒掉生氣的男人,他就變成風中的小火花消失了。只留下可憐的爸爸。
此時,畫面又回復到溫和,只是爸爸不再是彩色的了,而是燒過的灰色。
『爸爸說:「我不會再生氣了,絕對不再變壞,我保證。」他可以這麼說,因為他以前也說過這些話,說好多次了。』
在這一句中,作者描述了家暴後的施暴者。
其實,在家庭暴力中,最常見的就是這一種。

施暴者在平時,他溫和時,總是一個好情人、好丈夫、好爸爸。
正如同故事一開始的爸爸,爸爸就像綁著絲帶的禮物。
正如同施暴後的爸爸,爸爸會為晚餐買氣水、就算不是特別節日也會買糖果。
爸爸是如此的好,如此的撐起這個家….
只是他在施暴的當下失去了理智,傷害了他最愛的家人和自己。
但當”生氣的男人”離開了以後,他又回復到原先的溫和了,甚至是哭著道歉。
正如瓊瑤的作品-《窗外》中的男主角也是這樣的。
他哭泣、他道歉、他送禮物。他保證過一次又一次-絕不再犯。
可是卻又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這些行為……。


男孩想逃出去,可是媽媽不肯。
「因為媽媽得照顧爸爸,用濕布包裹他的手。」
『「我們一直很快樂,」媽媽這麼說「幸福又快樂。」』
「況且,除了爸爸,誰會教我們用電腦?誰會修理車子或換燈泡?如果沒有爸爸,我們該怎麼辦才好?」
媽媽的這段話是很多很多受暴婦女的話,「他只是一時失去理智,是我不該惹他生氣,他好的時候很好的!」、「如果沒了我丈夫,我該怎麼辦?我的孩子該怎麼辦?我們什麼也不會。」
這時候的爸爸竟然是這樣的渺小,連纖細的媽媽都比他大。
但是這樣的循環該持續到什麼時候?什麼時候可以停下來?
男孩無法向任何人敘述這一切,因為媽媽對他說「我們幸福又快樂。」
所以即使鄰居阿姨關心他,他也不能說。因為媽媽說「我們幸福又快樂。」


但是男孩決定,他不說,用寫信的-他寫信給了國王。
「親愛的國王:爸爸打人,是我的錯嗎?男孩敬上。」
簡短的話語,卻充分敘述了男孩的不安。
爸爸打人,是因為我不乖嗎?是因為我做了什麼嗎?是因為我惹爸爸生氣了嗎?
這是許多目睹家暴的孩子會產生的疑問,他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打人,他幼小的心靈裡只會想著,也許我乖一點就不會有事了吧?一切又會像平時一樣吧?




國王來了。那是個美好的日子,充滿微風和鳥叫、樹葉及空氣。
我很喜歡這幕的一段話。
『「你做得很好,」國王說:「謝謝你寫信給我。」國王戴著皇冠,因為他是國王。「阿男,不是你的錯」國王搖搖頭說。』
媽媽說過,不可以說出去的。媽媽說過,我們是一個幸福而快樂的家庭。爸爸道歉了,他也說過會改變的。是不是再給爸爸一次機會他就會改?
媽媽都原諒爸爸了,為什麼我還要說出去呢?
說不定我再乖一點就好了,說不定生氣的男人真的不在了……。如此,我寫信給國王,是對的嗎?

這樣的疑問一定會盤旋在心裡許久。看到爸爸在國王面前低下頭,孩子總是會擔心自己會不會是害了爸爸。
但是國王告訴了他,國王很高興男孩能寫信給他。這對於男孩的舉動是莫大的肯定,也許只是簡短的一句話,卻鞏固了男孩的信心,並讓男孩知道他沒有錯。
爸爸變的好小好小,比國王小、比媽媽小、比男孩都小。他跪在男孩面前請求他的原諒。

很多時候,在這刻受暴者總是會心軟,心想著再給他一次機會吧!也許下次……。
可是國王說了,爸爸比生氣的男人更強壯,並帶他一起前往國王的城堡。那裏有很多房間、很大的花園和許多特別的鳥兒。

男孩的父親正如同許多施暴者一樣,他懺悔,他難過,只是他卻一再重複施暴。
男孩的父親需要的是治療。故事裡國王帶他去他的城堡,在那裏爸爸可以修補自己,把破掉的碎片縫補起來,回到完整的爸爸,而不知被憤怒扯得支離破碎的男人。


最後,爸爸和他體內的男人們和解了。
在這一幕中,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爸爸體內男人們。
我們一直以有個性別印象『男兒有淚不輕彈』,所以身為一個男人,你必須表現出堅毅、果敢、剛強的一面,卻必須把你的軟弱掩蓋起來。
可,人的”情緒”並不能簡單而清楚的說明,正如同爸爸呈現出來的只有一個”生氣的男人”的表象。可是造成爸爸變成生氣的男人的原因卻有很多,包括他體內那個生氣的男人、常常哭泣的小爸爸,以及在右下角那個更老、更生氣、走路一跛一跛的傢伙,是如此眾多元素造成的。

我想,那個更老的傢伙,大概就是爸爸的爸爸之類的人吧。
正如同我們關心目睹兒童一樣,”家暴”其實也有可能被傳承。
若是從小目睹的是自己的父親以暴力的方式來處理他的情緒,他所學習到的便是如此,一代一代,就像詛咒似的傳承下去,悲劇不斷的循環。

但是男孩打破了循環,他勇敢的向外面求助。因此,爸爸得以接受治療,當爸爸能把他體內的所有人共聚一堂,互相安慰,互相體諒。那時候,爸爸又會變好了。



故事的最後,以男孩朝爸爸飛撲過去,男孩相信,爸爸一定會接住他的。
最後一幕中,無論是國王、隔壁阿姨、男孩、狗狗、媽媽-爸爸,大家都笑著,都好開心。背景也回到溫柔的藍色,角落的椅子也被修復了。

家暴,其實也是一種宣洩。是一種情緒在尋找出口時的宣洩手段。
就像有些人感受到壓力就會去大吃大喝、有些人會購物、有些人會唱歌、大喊、山等等,家庭暴力,其實也是一種宣洩的手段。

爸爸不壞,他只是不知道怎麼正確處理情緒。
爸爸不是故事裡的大壞蛋,爸爸只是像椅子一樣-壞掉了、受傷了、生病了。
作為家人,包容與諒解雖然是必然的,正如同媽媽替爸爸包紮一樣,但是,當家人已經無法應付了,尋求外援更是應當的。

試想,若是男孩沒有尋求外援,故事會怎麼樣?
媽媽一直隱忍著,最後有一天媽媽也承受不住壓力了呢?
自殺嗎?還是殺掉爸爸?

之前震驚台灣的鄧如雯殺夫案不就是如此嗎?很多承受家暴到最後,妻子殺掉丈夫的社會新聞部也屢見不顯嗎?
即使,媽媽承受了壓力。男孩呢?
媽媽能保護男孩到多大?會不會爸爸矛頭指向他呢?
即使,爸爸矛頭沒指向他,男孩觀察學習了爸爸的舉動會不會也這樣對他的家人呢?
這是不是又落入一個永不休止的惡性循環呢?

我國家暴防治法便是為了這樣的案例而誕生的,在家暴法中配置有:社工、警察、心理輔導師等等專業人員組成團隊,不只保護,也治療。

不要懼怕警察與社工等人,他們不是鋸子,他們是膠水。
他們不是要拆散。而是把這個四分五裂的家修補回原樣。


不要再害怕法不入家門,不要讓自己繼續生活在恐懼當中!
勇敢的站起來,像男孩一樣吧!
勇敢的邁出你心裡那扇鎖住的門,向外求援吧!
你的求救,會改變一切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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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撥打這支電話求助,專線系統會轉接到所在位置當地的家庭暴力及性侵害防治中心,由專業的工作人員提供各項線上諮詢服務。

【男性關懷專線- 0800-013-999 】
提供男性面對家庭問題時的諮詢與輔導,包括夫妻關係、親子教養以及其他親屬間之相處與溝通障礙,或因前述現象引發之家庭暴力等狀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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