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山水有情』謝文田律師

唐朝詩人賈島有句詩:「十年磨一劍,霜刃未曾試」, 自2001年開始學習油畫,瞬已十載,自知畫藝不精,未敢獻曝。惟蒙國立台中圖書館蘇忠館長盛情邀約,於今年元旦起至二月中旬在該館藝文走廊,偕內人鈺桂舉辦生平首次個展。桂花清香,形容一個人品格高尚,古代常有名士自詡「蟾宮折桂」,畫展取名「桂田伉儷聯展」是何等榮幸。此次展出作品多為近作,以山水畫居多,故主辦單位題稱「山水有情」。而且海報製作匠心獨運,尤多鼓勵溢美之詞,衷心感謝。

語云:「天地有大美而不言」,天地無語,山水不言,但江山如此多嬌,自然景物讓人不由自己的領悟到造化之美。寫生借景成像,讓我們可以體會捕捉不同場景時空之色彩與光影交織之變化,令人著迷。我與內人亦對山水寫生情有獨鍾。內人鈺桂具備素描根基,重拾畫筆後,頗有進境。所展出作品,無論大幅小品,均饒富趣味。其中有一幅畫荷,係用大排筆,彷彿我們共同偶像「莫內」的畫風。莫內的「午後的蓮花池」,大家耳熟能詳。其筆觸有如龍蛇遊走,奔放自如,將荷花的神韻氣勢,表現得淋漓盡致。去年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有幸得一賭真跡,且係500號的超大畫作,駐足欣賞,不忍移步,真希望那一刻就是永恒。

繪畫最大的樂趣,莫過於偶有佳作,那種快樂實難以言喻。拙作有一幅描述日本「奧之瀨溪」之秋景,楓紅杏銀,蜿蜒溪水潺潺,望之欲醉。我嘗試刀筆並用,以堆疊厚塗及渲染之方式呈現,構圖力求簡單,不求形肖神似。畫成,竟然渾厚自然,令人喜出望外。

執業律師已屆滿30年,驀然回首,恍如昨日。每人有不同的生命輿圖,好景稍縱即逝。透過畫筆,我們可以如實的體會到生命之美,學會更自在。有句話說:「人因夢想而偉大」,夢想一個美好情境,並非奢侈。畫布讓世界變得更小,也似乎讓世界變得更大、更寬廣。年逾半百才開始習畫,似乎太晚,惟卻不嫌遲。我常自嘲,或許對藝術最大的心得,就是區區這點了。尤其有機會接觸到久已仰慕的諸多前輩畫家,其中不乏青年時期絢麗浪漫,華采逼人。中年以後,卻藏盡鋒芒,超塵脫俗,雖不能至,然心實嚮往之。盼望有朝一日也能如此,收斂自如,那就心滿意足了。

舊歲迎新,連續九天年假陰雨連綿,足不出戶,正好拾起畫筆任興揮灑。坐在畫架前,遙想當年孔子與弟子聊天,稱許曾皙所描述:「暮春三月,春服既成,冠者五、六人,風乎舞雩,詠而歸」的那種情境。就如友人所分享的一首小詩:「最是踏青天氣好,香泥都印美人鞋」,那種源自日常生活底愉悅,是何等的幸福。